文_田榕

　　政策组合拳发力、混改项目批量涌现、重组整合大戏接连上演……已经收官的2020年，一系列举措推动国企改革向更深层次、更广领域拓展，市场主体活力不断激发。迈入“十四五”，国资国企改革面临更高要求。2021年是国企改革三年行动的第二年，也是攻坚之年、关键之年。

　　20世纪20年代，鲁迅在发出“娜拉走后怎样”的追问后，近百年间，这个声音从个体扩展到社会，从妇女解放运动传播至民族革命的诸多领域。当今，国有企业改革法明理成，乘势而行。鲁迅的娜拉之问仍为改革的自我探索、新发展模式的创新推进带来思考和启迪。

　　娜拉是“现代戏剧之父”易卜生代表作《玩偶之家》的女主人公。剧中，丈夫海尔茂的浅薄、庸俗和善变，将热爱生活、热爱家庭的娜拉自认为的“和睦”婚姻幻象击碎。娜拉希望摆脱玩偶的命运，“要学做一个人”，“从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数人说的话，也不能一味相信书本儿里说的话。什么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脑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剧终时，她不顾海尔茂的哀求，毅然离家出走。

　　1923年，鲁迅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发表演讲，以“娜拉走后怎样”设问，将娜拉作为妇女解放运动标志性人物的内涵进一步挖掘和深化。鲁迅指出，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他进而联想到为国家和民族命运奋斗的革命志士们，“正无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再引申到社会变革，鲁迅直言，“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我想这鞭子总要来，好坏是别一问题，然而总要打到的。但是从那里来，怎么地来，我也是不能确切地知道”。

　　由搬桌子、改火炉式的小改小革到现代国企改革的自我完善、浴火重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改革比想象中要难，但也不出乎人意料。除去国企改革中的政府作用与行为、产权制度、资产评估、劳动者权利实现等难点、热点以外，传统的国企观念根深蒂固，深深植根于中华文化中，具有数千年的思想基础。与国企相关的经济思想可直溯先秦。如在农业方面，孟子论及井田制，提出“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以及“分田制禄”；在工商领域，管仲要求“市立三乡，工立三族，泽立三虞，山立三衡”，加强国家对经济活动的管制等。唐宋时期，盐、茶等商品专卖制度中的“官收、官运、官销”等政府行为，以及在晚清洋务运动中大量举办的近代工业企业，虽然在资本来源、政策环境、产业结构等方面需做进一步厘清，但这些企业已经具备国有企业雏形。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指出：“在每个历史时代中所有制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在完全不同的历史关系下发展着。”我国古代“国企”以及经营思想与当时“大一统”的中央集权政治体系相互映照、相互影响。

　　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记载了中国1978年至2008年间的企业变革。他说，“很多东西不是三十年的产物，中国商业有它内在的血脉”，“从2000多年前春秋战国的分封制，中国商业的核心逻辑是有脉络可寻的”。我国现代国企从无到有、由小到大、从少到多、从弱到强，逐步发展起来。国有企业是新中国实现经济独立和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经济和政治保障，为我国的经济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首先，国有经济是我国经济制度的坚强基础；其次，国有企业是国民经济的主导力量，其综合经济实力、科技创新能力以及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都是非国有企业难以相比的。再次，国有企业关乎国家政治经济安全与社会安定。一直以来，国企切实履行社会责任，落实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发挥压舱石作用，保障了经济社会平稳运行。最后，国有企业增强国家实力。总之，国有企业在引导、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1960年，鞍山钢铁公司总结出来的一套企业管理基本经验即“鞍钢宪法”，推行“两参一改三结合”：干部要参加生产劳动，工人参加企业管理，要改革企业中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在技术改革中实行企业领导干部、技术人员、工人三结合的管理形式。它开启了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中民主管理的进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调整国有经济布局结构，扩大企业自主权，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推行股份制改革，建立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为新时期国有企业改革实践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一路走来，国有企业发展取得巨大成就。实践证明，国有企业是壮大国家综合实力、保障人民共同利益的重要力量，必须理直气壮地做强做优做大。坚定不移深化国有企业改革，要全面推进体制机制创新，加快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发挥国有企业各类人才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激发各类要素活力。当前，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呈现增速放缓、结构优化、发展方式由规模速度型向质量效率型转变等特点。要突破自身发展瓶颈、解决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矛盾，根本出路就在于创新。在国有企业改革过程中强调创新，需着力提升企业自主创新意识，鼓励国有企业自主创新，并完善制度建设，为企业创新创造良好的环境和氛围。

　　在当前我国推进市场化改革，实现国企现代化、国际化进程中，产生了许多新问题和新要求。西方国家推行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妄图遏制我国高新技术的发展。我们要提出应对之策和破解之道。未来，结构性失衡和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依然存在。我们要坚持稳中求进、突出主线，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中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此外，国企在市场活力、社会责任担当以及国有资本运营效率等方面都有着较大的提升空间。

　　“娜拉走后怎样”之问，回答见仁见智。对于国企改革，答案则是明朗和确定的，那就是任务艰巨，使命光荣，前景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