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从小财主到真土豪

文·秦昭

巴林，这个阿拉伯世界的唯一岛国，是一个被眷顾与祝福的地方，是一个盛产奇迹的地方，是“一片神圣之地”。而当后石油时代降临时，它的人民决定不再“靠天吃饭”。

巴林王国位于波斯湾西南部，是阿拉伯世界唯一由岛屿组成的国家。在1931年，中东土豪们正是在这里打到了第一桶黑金，让荒凉的沙漠一举变成世界各国垂涎和争夺的地方。但是，在海湾地区一群财大气粗的富豪中间，巴林只算得上是个小财主，在大佬中排不上座次。

巴林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在几千年之前，它有一个更显赫的称号——迪尔曼古国。在楔形文字出现以前，当地的苏美尔文明就已经有了刻在石板上的文字，其中的一片石板上写着：“迪尔曼是一片神圣之地。”

伊甸园与生命之树

6000年前的迪尔曼，是一个文明而富有的国度。那里曾经四处都有地下涌出来的泉水，地上流淌着数不清的溪流；那里水草丰美，土地肥沃，农业发达，人口众多。在今日位于哈玛德城的巴林考古博物馆里，展出了大量的考古发现，人们在这里可以看到数千年前的生活器皿、生产工具和武器。博物馆的考古人员介绍说，在哈玛德城，他们几乎每天都有新发现，千年古迹在这里并不罕见。这让人联想到在中国的西安和洛阳一带，人们随时随处都可能捡到的秦砖汉瓦。

不过，气候变化和过度农耕早已把6000年前的古代文明埋葬在了滚滚风沙之中，如今只剩下了黄沙、断垣与残片，还有考古博物馆附近那片规模大得让人吃惊的古墓地。那是一片纵横各有3公里的古代墓葬群，数不清的土坟包一个挨一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又让人想到了秦始皇陵中宏大的兵马俑阵列。考古专家说，因为迪尔曼是一块圣地，几千年来，曾有许多人特意从阿拉伯地区的其他地方赶来这里埋葬死去的亲人，他们相信，埋葬在这里的人可以得到永生。

这个传统或许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在传说中，神曾告诉古伊拉克国王吉尔伽美什，在海湾地区某处的海底生长着一种神奇的植物，找到它的人可以获得永生。吉尔伽美什用了一生的时间寻找这种长生不老药，最后终于在一个名叫迪尔曼的岛屿旁边找到了它。可是，当他带着长生不老药回家时，已经精疲力竭、又累又困，竟然在路上睡着了，一条蛇发现并吃掉了这株植物，吉尔伽美什又成了一个会死去的人。

如果有人对埋葬在这里可以获得永生的说法当面提出疑问，巴林人就会带着他去看一棵长在首都麦纳麦市东南方的不死之树，它是迪尔曼圣地强大“魔力”的明证。这棵被称为“生命之树”的牧豆树，生长在一座不高的沙丘上，树高10米，枝叶繁茂，树冠延展开达200多平方米，远观如伞盖，一些垂到地表的枝干也已经扎下了根。之所以称奇，是因为在它四周方圆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都是寸草不生的干漠，没有一滴可见的水源，而它已经在此种恶劣环境中生长了400多年。在满目苍凉的沙海中，这真的算是一个奇迹。

采珠业与财富中心

长生不老药的传说，可能只是先人为了让后人铭记迪尔曼古国之富饶而编造的美丽谎言，不过，他们不会想到，时间流逝几千年，后人还当真在巴林这块宝地四周的海水下面发现了宝贝。

巴林由33个大小岛屿组成，四面环水，从2000多年以前开始，到20世纪30年代发现石油为止，这个国家的经济支柱一直仰赖四周水域出产的珍珠。

波斯湾所产的天然珍珠曾经世界闻名，这里的珍珠个头儿并不太大，但光洁度和观赏性比其他地方出产的珍珠要好，因此在世界珠宝市场上享有盛誉，曾一度垄断了欧洲珍珠市场。

珍珠牡蛎生长在波斯湾西侧距离海岸两三公里到100公里的水下礁石上，尤以巴林诸岛周围最为丰富。16～19世纪，东方各国宫廷和西方上流社会对珍珠的需求越来越大，而波斯湾的天然珍珠是当时的唯一商业来源，巴林大发其财。葡萄牙商人曾经记录了巴林当时的富足：它是东方的财宝中心，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如果世界是一枚金戒指，那么它就是戒指上的珍宝。1850年前后，巴林的珍珠产业进入黄金时期，随后持续了半个多世纪，仅1905年，珍珠产业就为巴林带来了1亿英镑的收入。

可惜的是，巴林珍珠产业没有能够一直为这个国家“保驾护航”，兴旺的采珠业在20世纪30年代受到了来自日本的珍珠养殖业的严重冲击。从日本出口的人工养殖珍珠个儿大、形状规则，尤其是价格比波斯湾的天然珍珠便宜很多，因此很快以压倒性的优势占领了市场。几年之内，巴林人就看到已经流传了2000多年的采珠业迅速衰落，就像更早之前水草丰美的圣地一样不可挽留。

石油与未来出路

在当时，珍珠产业的没落，几乎意味着整个国家就要走向贫穷了。然而，这块“神圣之地”似乎铁了心要继续庇护它的子民，当上帝把一道门在他们面前决然关闭的同时，它又仁慈地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

几乎是在巴林人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更加令人激动的宝藏从地底下冒了出来，1931年10月16日，在巴林中部一片荒凉的沙漠里，一股原油从探井口喷涌而出，宣告海湾地区首次发现了地下石油。从此，海湾地区开创了世界的黑金时代。因为国土面积有限，在发现石油以后的半个多世纪里，巴林的石油业一直都没有达到海湾邻国那样的规模，但石油终究让巴林踏入了现代最富裕国家的行列。

现如今，经历过珍珠产业衰落窘境的巴林人已经学会了未雨绸缪，他们明白，巴林是海湾地区最早发现石油和第一个建立炼油厂的国家，预计也将成为第一个耗尽石油资源的海湾国家，因此，巴林政府没有躺在石油上做春秋大梦，很早便开始着手把国家经济从单纯的石油出口转型到多样化道路上去。

在这方面，巴林具备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阿拉伯语里，“巴林”是“双海”的意思，它位于波斯湾和印度洋之间，就像中国香港是通往中国大陆的商业门户一样，巴林是通往海湾地区的经济门户。从20世纪80年代起，巴林逐渐成为了海湾地区的金融中心，制造业和服务业也随之发展。在巴林政府制定的2030年经济发展路线图中，金融、物流、高科技产业和食品加工业均占有一席之地。

始于苏美尔文明年代的石板预言，已经庇护了巴林人长达6000年之久，曾赋予巴林一批又一批令人垂涎的宝藏，但又收回或者正在收回它们。下一个财富引擎是什么？也许巴林人已经做好了让老祖宗省省心的准备。

文章来源于《能源评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