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库：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文·以哥

仅仅在大半年以前，阿塞拜疆对于国人来说除了横跨四个时区的空间距离，还有难于登天的签证。今年二月，阿国宣布对中国游客开放落地签，自苏联解体以来所执行的铁幕政策正式告终，这个外高加索魅力小国敞开了迎宾的大门。我姗姗而来。

飞机落地时正值清晨，阳光越过里海海面照亮了阿普歇伦半岛，巴库苏醒着。

在我故旧的印象中，巴库的神秘和历史场景中遗留的老态龙钟相生相伴。它是拜火教的发祥地，长明火从三千多年前就体现着信仰和力量。20世纪举世闻名的巴库油田使这里成为二战中苏德争夺的焦点，一座座钻井、塔上燃烧的火焰象征着财富，更诠释着阿塞拜疆国名的本意“火的国度”。但是很快，故旧的偏见从我跨出机舱门那一刻起渐渐消散。

阿利耶夫国际机场作为国家窗口，展现了灵动的时代气质。它堪称建筑材质、光线色彩、功能布局完美结合的典范，宏大的空间被恰到好处地分配叙事角色，艺术而婉转地传递情趣、乐观和美感。自此，一座具有现代意义“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巴库登场了。

从机场到老城，城市天际线被一栋栋古老和现代交织的建筑勾画。巴库人用城市规划表现着城市精神，那些苏联时期遗留的标准化建筑逐步退出城市舞台，古典和超现实主义同时体现了他们寻找归宿的柔情和挣脱束缚的烈火雄心。

在巴库老城，城内的希尔梵国王宫殿和少女塔舒缓地讲诉着贵族往事，而环绕斑驳墙城的街道正在被改造为F1赛事的城市赛道。巴库人似乎并不担心极速驶过的赛车会伤及作为世界遗产的老城，他们恰恰能以此展现典雅氛围下的速度和激情。

毋庸置疑，地标建筑火焰塔是巴库火热气质最具象的表达。它屹立在里海边的高地上，几乎站在城中任何角落都能看到。三座独立的大厦楼体被整体设计成曲线优雅的火焰状。白天，从远处眺望蓝色镜面玻璃装饰的巨塔，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夜晚，火焰塔使用大功率LED光幕展现出各色图案，跳跃的火焰，舒展的国旗，漫步在里海岸边，无不鼓动着城市的节拍。

另一座地标建筑阿利耶夫文化中心把上善若水的精神凝固在建筑语言里。优美的流体外形，因地形走势如涟漪一般自然延伸、堆叠、盘卷、褶皱，好似一座拓扑空间装置穿越到未来时空，将城市从当下隔离。它和火焰塔遥遥对视，此刻，两个巴库刚柔相济，水火交融。

快作别巴库时，碰巧看到一本《被世界遗忘的人们》，讲述的是阿塞拜疆和邻国的冲突，另一面历史叙事。黑白的封面，一对老夫妻杵着拐杖搀扶着离开战乱的家园。这是当下不忍触目的凌冽世情，作为游客的我远未涉及。巴库用极具开拓精神的努力颠覆了旁观者的想象，如果有一天能弥合历史创口，我想那一定是巴库奉予世界更大的惊喜。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