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丽：秋千荡出国境线

文·本刊特约记 张永艳

曾经的一首民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唱出了中国西南边陲小城——瑞丽的美。

瑞丽市位于云南省西部，隶属于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这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四季皆是郁郁葱葱，古榕垂须，胶林滴翠，绿竹婆娑。整个地区森林覆盖率达55.02%，是天然森林公园和动植物王国，而且随着海拔高度变化，它向人们展示了完全不同的风景：海拔900米以下为亚热带山地苔藓林，海拔900米～1600米之间为南亚热带季风阔叶林，以次生植被为主；海拔1600米以上的勐力、户永山一带，则变成了以水冬瓜林为代表的森林群落，树木干形高大通直。

人迹频至的地方也有惊喜。俗语有云“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在瑞丽，“独树成林”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当地人视榕树为神树，只种不砍，因此无论在山坝间、村寨里，还是道路旁，都可以看到榕树的身影，生长得极为繁茂。在姐勒乡芒令寨，有一株生长了500多年的榕树王，树高近40米，母树主干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而且有上百个气根立于地面，髯苍枝虬，枝繁叶茂，树冠占地五六亩。远远看去，一大片青翠枝丫列队于路旁，仿佛在等候着远方的来客，这棵树因此被瑞丽人称为“迎客榕”。

不过，来到瑞丽，更让笔者动容的，不是这里的景，而是这里的人与事。瑞丽市只有东北方是连接内地的通道，西北、西南、东南三面皆与缅甸毗邻，就像那些伸入海中的栈桥一样，伸入缅甸的这座“半岛”拥有着独一无二的风情。

一寨两国

瑞丽是傣族、景颇族、德昂族、傈僳族和阿昌族的世居地，傣族贝叶经所记载的“勐卯古国”，就是傣族先民在瑞丽江河谷建立的古代国家，在傣语里，“勐卯”的意思是“雾气蒙蒙的地方”。现如今，雾气早已消散，曾经的古国也不复存在，瑞丽的最外围成了中缅两国的分界线。

在瑞丽西南有一个叫“银井”的傣族村寨，国境线穿寨而过，将其一分为二，它是国内唯一的“一寨两国”，中缅边境71号界碑就矗立于寨子中。村寨这边是中国，称为银井，那边是缅甸，称为芒秀。在这段国境线上，没有铁丝网阻隔，也没有结队巡逻的边防军，街边整齐划一的商店见证着边民互市的热闹景象。寨子里的人们语言相通、习俗相同，他们同走一条路，共饮一井水，同赶一场集，相处得甚是和睦。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界碑，很难察觉这里就是边境。寨中的国境线常常是一个竹棚、一段村道、水沟，或者一道土埂，边民们每天数次穿越神圣的国境线也都浑然不觉。更有趣的是，在寨子里的国境线旁架着一座秋千，人坐上去，每荡一下就出一次国，绝对是一种令外来人印象深刻的体验。

除了这段特别的陆地国境线，蜿蜒流淌的瑞丽江有很长一段是中缅两国界河。伫立江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野鸭、白鹭群起群落，还有竹筏、机动船载着货物和边民来来回回。抬眼望去，一江之隔的缅甸景观与这边并无二致，一切都是那么融洽。

边境淘宝

来到瑞丽边境，很多人都带着猎奇心理，想淘点好东西带回内地，这让瑞丽市边贸街成为了云南最大、最热闹、最有特色的边境集市。这条长度超过1公里的边贸街，也被当地人称作“兴市街”，位于瑞丽市西北，在这里售卖货物的大多是中缅边民。熙熙攘攘的游客来到这里，看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总会或多或少地挑选一些，那些独具傣族特色的木雕、皮革、纺织等工艺品很受欢迎。

由于毗邻盛产宝石的缅甸，瑞丽还是国内重要的珠宝集散中心。其实，瑞丽本身就处在宝石成矿带上，沿着清澈的南菇河绵延10多公里的瑞丽旅游淘宝场，属于中缅宝玉石矿带的一个部分，以蕴藏红、蓝宝石闻名中外。不过，由于这里的宝石储藏分散，开采费用很高，所以缺乏开发价值，当地人只得转投于它的旅游业价值，时间久了，山上雨水不断冲刷，间或会有大大小小的宝石被冲到河里，沉于河床泥沙之中，因此吸引了很多游人前去淘宝。遗憾的是，大多数人并没有那样的好运气，终究淘不到那些价值不菲的翡翠原石。

红红火火的边境贸易景象，可不是现代才有的。在历史上，瑞丽便地处茶马古道上，商旅穿梭。而如今，因为同样的区位优势，又因与缅甸国家级口岸城市木姐毗邻，瑞丽所能发挥的作用更加突出。

瑞丽市区东南4公里外的姐告口岸，被建设成了中国唯一一个按照“境内关外”模式实行特殊管理的边境贸易区。这里专门辟出了一块区域作为出口加工区，区内企业不出国门也能在关税等政策上享受境外企业待遇，比如在购买国内生产设备和原材料时，这些设备和原材料被视同出口，供应商能享受出口退税政策，购置成本因此而降低。此外，这里生产的货物在通关速度和便利程度方面也大大提高，有利于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加工贸易发展。得益于此，姐告口岸已经成为了国家级边贸口岸，云南边贸进出口商品总额的50%均从此处进出。

油气入境

提起边贸，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即瑞丽是中缅油气管道进入中国的第一站。

2015年2月，这条始于缅甸西部海港皎漂，横穿整个缅甸直抵昆明的中缅油气管道投入试运营，在国际能源市场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有评论称，在中国与缅甸之间开通的这条石油管道，拥有从根本上改变全球原油流动的巨大潜力，因为它提供了中国与中东原油之间的首个陆上入口。此前，中东地区的原油必须用油轮载着，穿越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之间的马六甲海峡，才能到达亚洲买家手中；而中缅油气管道投入运营后，原油便可在皎漂港卸货，然后直接通过管道被运送到中国。平均而言，从沙特阿拉伯到上海，原油输送可以节省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

这条管道的瑞丽段起自缅甸与中国交界处的弄岛镇弄岛村，途经姐相镇、勐卯镇、姐勒乡和混板乡等地，止于芒市与戛中，单线长48.6公里，该段工程是连接中缅油气管道国内段与国外段的“咽喉”。管道投入使用以后，瑞丽及附近城镇的能源供应将更为便捷自不必说，对促进当地居民就业、增加税收也大有助益。这给了瑞丽——这个中国西南部最大的内陆口岸更进一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