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理想不太易

文·老铁

近期，百老汇经典音乐剧《泽西男孩》在上海巡演，反响热烈。不久剧团将会抵达北京演出，对此我十分期待。

我的期待，不光因为音乐剧再现了上世纪美国著名的流行摇滚组合四季乐队的风采，还因为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导演的同名电影《泽西男孩》。电影就是根据音乐剧改编的，电影的男主角约翰·劳埃德·杨也是音乐剧的主演，他的外形和嗓音都酷似四季乐队的天才主唱弗兰基·瓦利。

电影讲述了四季乐队的成长经历，主唱弗兰基与好友汤米、尼克本是新泽西的贫苦少年，他们一起组建乐队，靠演出维生。后来，实力作曲人兼键盘手鲍勃加入，大大提升了乐队，也让弗兰基独特的嗓音有了用武之地。可是，就在乐队蒸蒸日上之时，却因为汤米欠下黑帮的巨额债务和尼克的退出而解散。

电影中最打动我的情节是弗兰基毅然决定承担下汤米的债务那一幕。汤米本没有多少音乐才华，而且性格乖张，他跟乐队其他成员（包括主唱弗兰基）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已经影响了乐队的发展。若为了集体利益，汤米理应被剔除出乐队，乐队和弗兰基更没有理由为汤米的债务负责。但是，弗兰基却做出了令人震惊的决定。他这样做，完全是因为理智之外的情感。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年少时的弗兰基性格懦弱，而汤米曾经给过他最需要的保护和支持。他说，没有汤米，就没有后来的四季乐队。

为了这份往日的情谊，即使当时两人已然矛盾重重，日后也难以交往，弗兰基仍义无反顾，不惜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乐队解散后，弗兰基独自穿梭于各个酒吧夜店，不放过每一场演出的机会，辛苦地赚钱还债。完全不同于那种快意恩仇、舍生忘死的江湖故事，弗兰基只是默默地埋头赚钱，真没有什么浪漫可言，可也正是那种让人望而却步的艰难和孤独，让他更加光彩照人。

可能很多人会为弗兰基感到惋惜和不平，但对于那个不理智的决定，大多数人仍会由衷的尊敬，因为那其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理想主义往往被看作青春年少的专利，成年人承受着不断复杂和稳固的社会关系和责任，心中最重要的情感需要，也往往只能保留在心中，敌不过种种现实的考量。那些敢于不惜代价付诸实践的人，都应该是值得尊敬的。

有趣的是，在电影结尾年老的乐队成员再聚首时，退出乐队的尼克有一段旁白。他说，人们觉得他是一时冲动退出了乐队，他会后悔。但其实并不是，当他的决定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做对了，那就是他最想做的。虽然尼克在乐队中处于陪衬，但那毕竟是他多年的事业，退出就意味着放弃一切，从头开始。不知道退出乐队后，尼克都经历了什么，但至少他得到了更坦然的生活。尼克的退出，跟弗兰基的坚持，可算是殊途同归。

在我看来，伊斯特伍德导演电影中，比他标志性的动作硬汉更难能可贵的，就是善于表现庸常坚固的现实世界中的这种理想主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