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头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有言：“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雨受寒气影响而凝结成雪，气温似乎一夜骤降。 

　　某年小雪，苏轼闲游时途经一片水田，看到成熟的荸荠，兴致勃勃地挖了一些，在水塘边简单清洗后便用衣襟捧着，寻到附近寺院，借用灶火煮了一锅后美美地品尝起来。吃完还意犹未尽，趁着雅兴给朋友写去书信：“今日食荠极美，天然之珍……君若知此味，则陆海八珍皆可厌也。”这番美食评论放在今天也是顶级的赞誉。 

　　正是这个时节，荸荠大规模上市。回忆起儿时上下学途中，临校小商铺门口的铝“鼓子”热气腾腾，里边煮着竹签串起的荸荠，糖葫芦似的，香气扑鼻。花几角钱便可豪气地来上一串，边走边咬上一口，甘甜脆爽，汁水满口，儿时的我吃得不亦乐乎。荸荠和其他果蔬不同，一年只在秋冬收获，但其赏味期足够长。张爱玲的《半生缘》中有这样一段场景：“一边听瓦钵里荸荠咕嘟咕嘟地响，一边剥热荸荠吃，幸福又温暖。” 

　　在我国，荸荠已有两千多年的食用历史。荸荠最早出现在《尔雅·释草》中：“芍，凫茈。”这里的凫茈指的就是荸荠。汉末《名医别录》中所记载的“乌芋”、北宋《本草衍义》中的“葧脐”，还有南宋《通志》中的“地栗”和元代《南海志》的“马脐子”等说的都是荸荠。荸荠也被称作“马蹄”，因其地下茎形如马蹄而得名。 

　　荸荠在江南素有“水八仙”之一的美誉。“刺齿铿然沁冷香，紫琼丸贮碧琳筐。”乾隆皇帝对荸荠喜爱有加，只是略感不平为何此物在北方如此稀罕。荸荠分布相当广泛，长江以南地区种植面积较大，有不少大型荸荠栽种示范基地，培育的优质品种更是不胜枚举，如广东韶关的顿岗马蹄、广西桂林的四塘马蹄、湖北黄冈的团风荸荠、广西贺州的芳林马蹄等。我国也是唯一将其规模化栽培并作蔬果食用的国家，从2009年至2020年，我国多个地区出产的荸荠被列为国家地理标志性农产品。荸荠也是我国重要的水生蔬果出口产品，不仅为国人所爱，还远销海外，广受好评。 

　　荸荠属多年生宿根性水生植物，带泥能储存较长时间，生吃或烹煮皆宜，口感脆甜、多汁饱满，其丰沛的淀粉含量有助于补充体力。荸荠也曾被当作备用粮，《后汉书·刘玄传》记载：“王莽末，南方饥馑，人庶群入野泽，掘凫茈而食之，更相侵夺……鹤膝兵家备，凫茨俭岁储。” 

荸荠是水生植物，又生长在泥里，因其表皮可能会附着寄生虫，更多情况下，人们会将荸荠清洗削皮、烹饪或加工后再食用。在湖北监利，大蒜炒马蹄也是非常独特爽口的一道家常菜肴；在广东，荸荠的吃法更为多样，做菜、煲汤、调制凉茶饮品，都有荸荠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