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瑄 

　　盈利能力贯穿整个经营活动，并与其他核心能力共同构成企业的竞争优势，提高企业盈利能力是企业经营和管理的中心问题。寿险公司经营人身风险管理业务，其盈利特点和衡量标准都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目前，我国寿险行业正处于由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调整期，寿险公司的盈利能力显得尤为关键。 

　　寿险公司盈利的特殊性 

　　寿险公司的盈利具有不确定性、负债性和长期性等三点特殊性。首先，寿险公司经营风险管理业务，经营成本具有不确定性。保险费率是根据经验数据计算得出的，但保险事故的发生具有偶然性，与未来实际存在偏差；对单独某张保单而言，在保险期限内保险事故发生得越早，其经营成本越大。其次，寿险公司经营的资产具有负债性和长期性特点，是因为其自有资本占比较小，大部分来自投保人按照保险合同向保险公司缴纳的保险费，以及保险公司从保费中提取的各项准备金，其实质是对被保险人未来的赔偿或给付的负债。第三，寿险公司还需根据监管要求提取各项准备金，故其利润的计算有别于普通企业，在当年收入减去当年成本的基础上，调整年度业务准备金。 

　　寿险公司的盈利能力评估须在监管合规的前提下，衡量盈利中的风险因素。保险业承担着社会稳定器和风险减震器的功用，使得其盈利能力面临更加严格的要求。一是盈利符合监管机构的资本充足率指标、偿付能力指标等要求，否则业务范围和品牌形象都会受到影响。二是盈利中的风险因素需仔细衡量，如果一家寿险公司当前高收益主要的来源是定价激进型产品或较高的投资盈利，则其长期盈利能力并不优于一个当下盈利稍逊但对高风险产品投入相对较少、未来风险敞口较小的寿险公司。三是因寿险公司主营业务多为客户的终身寿险或长期保险，其存续期长，一般用于衡量企业盈利能力“当年净利润”指标参考价值有限。 

　　承保利润和投资利润需平衡 

　　寿险公司利润主要来源于承保利润和投资利润。 

　　保费是风险转移价格，应足以补偿风险损失和支付管理费用，同时提供一份同额资本在任何通常贸易市场中所能获得的相关利润，这份利润就被称为承保利润。承保利润的关键在于提供多种多样差异化风险保障产品。投资利润是保险公司将承保所获取的保费作为投资资金，通过存款、债券、股票、股权、不动产、衍生品、证券基金等监管机构允许的投资方式为公司带来的投资收益。 

　　承保利润是保险公司生存、发展以及利润取得的基础。寿险公司在交易中应满足“保费收入能够对保险期限内发生的风险事故提供足够的经济补偿和给付”。在某些时候，过低的保险费率甚至不足以抵偿风险转移的成本费用，这种情形下保险公司无法充分实现自身风险转移、保险经济补偿和保险金给付的基本社会职能。随着保险市场的成熟和发展，投资业务在保险公司中的重要性也在逐渐体现。 

　　关于承保利润和投资利润孰轻孰重，在国外存在两种理论，一种是源于阿尔卑斯山脉周围的“山派”理论，另一种是源于地中海地区的“海派”理论。 

　　“山派”理论主要应用于德国、法国、瑞士的保险公司，此派别认为保险公司应遵循基尔特制度。基尔特制度（Guild）是职业相同者基于互助精神组成团体并相互救济的制度，起源于欧洲中世纪，英国以该制度为基础发展成立了“友爱社”，并且明文规定了相互救济的范围和社费缴纳等事项。基尔特制度对以后人寿保险的确立和发展有重大影响。“山派”强调保险是风险分散和责任分担，保险公司应该在分担责任的基础上追求利润，因而承保利润应该是保险公司利润的主要来源，保险公司的主要业务也应该是承保业务，投资业务只是为了使保险公司的资本保值增值。“山派”代表——英国经济学家贝利于1862年提出保险公司资金运用的五大原则：第一，安全性是保险资金运用的首要原则；第二，要在安全性的基础上达到收益性；第三，保证保险资产的流动性，在投资时要考虑到一部分资产能够随时变现，保证支付赔款和给付保险金的需要，即资产业务与负债业务的期限要匹配；第四，剩余保险资金可投资于长期证券，以期获得较高投资收益；第五，投资应尽可能地有助于保险业务的发展。贝利原则将安全性放在首位，体现了“山派”在保险资本投资方面持保守态度。 

　　与此相对应的“海派”主要应用于劳合社以及美国的一些保险公司，支持保险源于海上保险的冒险借贷说。在管理策略方面，强调保险的金融功能，重视公司的未来现金流指标，认为保险公司的利润主要源自资金的有效运用，而承保业务是为保险公司资金运作筹集资金的过程。“海派”支持者认为，保险公司应和其他金融企业一样，注重自身的资金运用，可以通过投资盈利来弥补承保利润的亏损。“海派”重要代表——英国精算师佩格勒于1948年修正贝利的五大原则，提出寿险投资主要遵循以下四点：一是获得最高历史预期年化收益，二是投资应尽量分散，三是投资结构多样化，四是投资应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并重。 

　　如果寿险公司希望吸引更多的资本，扩大公司业务的市场占有率，提高公司资本运作的基数，就应该重视承保利润。稳定的承保利润才能更好地抵御危机，在此基础上扩大投资收益，才能保证公司更稳健地经营。若承保业务处于亏损状态，则投资利润可以弥补承保业务亏损。承保利润和投资利润是驱动寿险公司发展前进的两个车轮，平衡发展才是寿险公司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路径。

　　盈利波动过大仍是隐患 

　　2022年人身险公司的净利润为571.79亿元，同比下降57.28%。86家人身险公司中，38家公司实现盈利，占比仅为44.19%，较上年同期同比减少21家。48家亏损公司中大型企业2家、中型企业20家、小型企业23家、微型企业3家，22家公司亏损超过5亿元，中小微人身险公司盈利状况面临较大压力。71家公司净利润同比减少或亏损增加；净利润超过1亿元的人身险公司28家，较上年同期减少19家；仅1家公司较上年同期扭亏为盈。亏损排名前十的人身险公司合计亏损1097.22亿元。  

　　此外，2022年是“偿二代”二期工程落地实施的首个完整年度。在规则Ⅱ的影响下，我国保险业整体偿付能力水平较上年有所下降，其中寿险核心偿付能力充足率下降幅度较大。一方面，近年来宏观经济环境复杂多变，保险公司资产端估值下行，认可资产下降，导致可资本化的偿付能力风险评分下降；另一方面，伴随监管标准趋严，保险机构的操作风险、战略风险、声誉风险、流动性风险的固有风险评分更加严苛，不少公司的评级也随总体评分降低出现下滑。  

　　国内保险公司的投资收益近几年波动较大，国内受到疫情反复冲击，经济下行压力增大，行业资产配置面临压力。展望2023年，全球经济发展不确定因素仍较多，保险行业投资收益面临一定增长压力。一是当前投资的长期限国债收益率较低，且市值波动大；优质非标资产收益率过低或且供应不足，配置难度较大。二是权益市场呈现下跌趋势且波动加大，不确定因素增多，获得相对收益、绝对收益的难度较大。 

　　不少寿险公司还存在着盈利过度依赖投资收益，盈利波动较大且缺乏可持续性的隐患。我国寿险公司净利润曲线与沪深两市的市盈率走势基本一致，资本市场的波动性使得寿险公司盈利结构脆弱。由于保险公司负债具有长期性，故其能否取得稳定的长期投资收益至关重要。 

　　近年来，监管和业内人士纷纷呼吁保险公司应回归保险的基本保障功能，为消费者提供风险保障服务的保险业，其盈利的稳定性有望增强。 

　　承保利润和投资利润是驱动寿险公司发展前进的两个车轮，平衡发展才是寿险公司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路径。 

　　伴随监管标准趋严，保险机构的操作风险、战略风险、声誉风险、流动性风险的固有风险评分更加严苛，不少公司的评级也随总体评分降低出现下滑。 

（作者供职于英大泰和人寿保险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