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苏占才 薛 敏 

　　维护金融市场秩序、确保金融机构资金安全是众多金融机构面对的重要课题。银行作为金融行业的重要支柱，也在采取相应措施降低不良贷款率，提升贷后管理水平及效率。 

　　近期，湖南三湘银行、华夏银行、微众银行等多家银行发布公告招聘催收人员，涵盖电话催收岗、高级催收管理岗等。预计在政策鼓励和指导下，银行通过自建催收队伍能够有效提升贷后管理水平、确保催收过程合法合规、防范化解金融风险。 

　　银行不良贷款规模持续上升 

　　近几年因受到疫情冲击、国际经贸关系趋紧、房地产市场调整等多重因素影响，我国经济承压，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出现走高趋势。不良贷款会侵蚀银行的利润及资本金，严重时甚至可能引发银行破产。根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披露的数据，2022年年初到2024年第一季度，银行金融机构不良贷款余额从2.9万亿元增长到3.4万亿元，单是2024年第一季度不良贷款余额就较上一季度增加了1414万亿元，呈显著上升态势。 

　　持续增加的不良贷款对银行贷后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同类型的商业银行，由于其风控要求、内控制度等差异，不良贷款占比呈现异质性。从数据可以看出，国内银行中不良贷款率最高的是农村商业银行，其次是城市商业银行、民营银行、股份制银行和大型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远高于其他类银行。在时间维度上，2022年第一季度至2024年第一季度，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呈现总体下降趋势，而民营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在波动中上升，从2022年年初的1.43%到2024年第一季度的1.72%。不难推测，农村商业银行由于行业地位、客户类型、风控要求等因素，不良贷款率高，风险较大，也将是未来催收业务规范的重要主体。 

　　委外催收仍是主流 

　　不良资产的持续上行，压缩了银行利润空间。为降低贷款不良率，银行采用两种方式进行催收，分别是自建团队和委外催收。两种方式各有优劣势，当前委外催收是主流方式，自建催收队伍则崭露头角。 

　　银行业不良贷款的上升带来催收业务的繁荣。催收机构经过多年发展，其数量不断增加，千人以上的催收公司不在少数。据天眼查数据，公司名称或者营业范围中含有“催收”字样的公司有9581家，其中成立五年以上的有7695家，成立3～5年的有1381家，成立1～2年的有67家，成立一年以内的有4家。 

　　近年来，由于受到严格监管，催收公司增速放缓。部分机构催收方式野蛮、粗暴，引发民众反感，甚至出现民事、行政、刑事诉讼等问题。在黑猫投诉官网搜索“银行催收”词条，能看到49100条投诉，涉及大型商业银行、农商行等多种类型的银行。这些数据表明，不合规催收并非个别现象或是只存在于某些银行，而是相对普遍存在。 

　　受房屋交易减少、提前还贷等因素影响，以往优质的个人住房贷款数量下降，银行只好不断扩大下沉用户群，导致不良贷款余额显著增加，银行在催收业务上发力更甚于以往。 

　　2023年7月，浦发银行发布了催收信息的公告，一次性公布了141家委外催收供应名单，其中包括两家律师事务所和139家催收公司。同月，中信银行信用卡发布公告拟引进150家催收机构。2024年1月，交通银行信用卡中心公布了207家委外催收机构合作供应商名单，包括43家催收公司和164家律师事务所。 

　　不同银行对催收供应商的偏好不同，催收公司及律所都可提供催收服务，但浦发银行公告中显示只有两家律所，占催收供应商数量的1.4%，而交通银行引进的律所数量为164家，占供应商数量的79%。律所催收合规性较高，对应的成本也更高，但催收效果不一定更好。 

　　成本和效率是不同银行选择不同催收机构的主要考量。从银行公开的招投标文件中可看出，一般对逾期超过90天的款项进行委托催收，资质要求包括供应商的诚信、业务规范、关联方等条件。然而，即便银行对催收机构在遴选时已提出相应要求，仍然难以避免委外催收机构良莠不齐。因此，近期银行自建团队催收的方式逐渐受到关注。 

　　自建催收团队受到重视 

　　过去多年来，银行自建催收队伍的进展受到管理专业度及资源分配等因素的掣肘。但由于委外催收机构鱼龙混杂，行业合规要求不断提高，同时伴随着人工智能等科技赋能贷后催收，银行自建催收团队越来越具有可实施性。 

　　首先，政策支持和鼓励银行自建催收团队。5月15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互联网金融贷后催收业务指引》，要求商业银行、消费金融公司、小额贷款公司等从事放贷业务的金融机构切实履行贷后催收业务主体责任，不断加强机构自身催收能力建设，审慎实施外包。文件非常详细地对贷后催收业务作了规定，包括总体要求、组织和人员管理、作业工具、催收时间及催收记录等，并且明确主张银行自身履行贷后催收责任，细化催收过程及要求，这为银行亲自下场催收提供了明确指引。 

　　其次，人工智能（AI）的发展为优化贷后催收管理流程、提升催收效率提供了技术支持。业务效率低下是银行贷后管理的短板，委外管理流程繁琐、流转效率低、人员管理难。人工智能技术可极大提高业务效率，智能辅助处置决策。例如，借助AI和大数据，可以对正常还款客户、逾期三个月内客户和更长期账龄客户进行分类，实现自动化催收。AI智能系统可筛选、甄别不同道德风险、违约概率的客户，批量预测外呼，并使用专业规范催收话术展开对话，还可检测协商对话内容，在触发相应条件后转人工催收员跟进协商，提升清收效率。 

　　最后，银行重视自建高素质人才催收团队。AI和大数据为银行自建催收队伍、提升催收效率提供了技术支持，同时也对从业人员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此次引发关注的三湘银行面向全国招聘“高级催收管理人才”和“高级电催人才”，要求大学本科及以上学历，金融、法律、财会、经管等相关专业背景者优先，须具备5年以上金融或信贷行业相关催收经验。华夏银行贷后催收管理部门槛则更高，要求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学历，金融、管理、经济、数学、统计等相关专业，且具备3年以上工作经验，职责包括内催运营管理与委外运营管理。不仅是三湘银行和华夏银行，越来越多的银行加大了贷后管理人员的招聘力度，自建催收团队，体现了对此类岗位的重视程度。 

　　可以预见，在相关催收政策指引、人工智能等技术助力下，自建催收团队，将提升催收从业人员整体素质，优化行业生态环境，为银行业带来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作者分别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应用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北京中和元良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投资总监）